作者:Loyal
翻译:汲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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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尾花最近心情很差,不是因为手头的一堆事情,而是因为自己的生活简直一团糟。早上醒来头痛不已,夜晚躺在床上只希望明天不要来临,以及,那些值得快乐的事情,似乎都失去了意义。她的丈夫花花短裤也总是夜不归宿。他无时无刻不在打理生意,出席各种慈善活动。通常来说,鸢尾花会陪着他。
“时刻保持微笑,那些时髦的小马都盯着呢。你的微笑会向他们展示我们有多么幸福,这很重要。”花花短裤真是无可救药。每次参加宴会或慈善义卖的时候,他都凑到鸢尾花耳边说这些。参加的社交活动越多,鸢尾花就越厌倦坎特洛特的虚伪。某天早上醒来时,孤独又一次包围了她。
“大概他昨天晚上又喝多了······谁知道这回他醉倒在哪家旅馆里。”鸢尾花自言自语道。洗漱之前她用魔法迅速铺好床。去卫生间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一瞥,她注意到了梳妆台上面的月历。月历上贴了一张不起眼的纸条,鸢尾花皱起了眉头,盯着月历上显眼的一小块空白出神。今天的计划安排都取消了。意味着今天没有预约水疗,会餐,晚宴,慈善活动,或者会谈。什么都没有。
鸢尾花仔细看了看月历,往前翻了一页,发现每一天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日程。前一个月也是如此,几乎月月如此。上半年鸢尾花参加过的所有活动都详细地记录在一个个白色小方格里。已经是七月份了,今天她破天荒不用参加社交活动,整整一天的时间,鸢尾花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没有安排。
鸢尾花习惯性地走到窗口前,拉开沉重的窗帘,真是阳光明媚的一天。打开窗户,一股凉爽微风飘进卧室。轻轻吹开了她脖子上的鬃毛。天气真的不错,而且她可以自由支配时间。鸢尾花侧头蹙眉,沉思着:我究竟多久没有放过假了?
就在昨晚,她参加了为一所学校举办的无声拍卖会。前天晚上在霍伊特·托伊特家里参加一场正式宴会。更不用提白天有多么忙碌。鸢尾花几乎是被迫安排好她丈夫的行程,为了和重要的小马聊上几句或者送一封信就要跑遍整个坎特洛特。想到这里,鸢尾花才意识到她根本没有任何时间让自己放松一下,今天绝对是一个好机会来缓解疲劳。这需要十分特别的放松方法。她有了一个主意,这让她微微一笑。她决定先洗个澡,洗很长时间的一个澡。
她从窗户转过身来,径直走向卫生间。鸢尾花打开了头顶的花洒。把水温调到最高。让温暖的水蒸气几乎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她的身体慢慢地被水流包裹,经过几次稍微的调整之后终于找到了适合她的水温。在热水的抚慰之下她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气。鸢尾花慢慢地沉入水中,热水使她彻底地放松,洗去所有的劳累。
热水滑过她的肌肤,鸢尾花的角闪起了光。她用一个简单的魔法来擦拭全身。抚平身上长期忙碌而杂乱的毛发。每天晚上的应酬会使她的毛发散乱地揉成一团。尤其是后腿处。魔法慢慢移到了右后腿上。她抿起嘴唇。本来顺毛是日常必做的事情。由于今天特别空闲,她洗的也格外认真。
鸢尾花的魔法开始慢慢接近私密处,一股欲望开始占据脑海,一种长久以来没有得到满足的欲望。和花花短裤上床几乎是她单方面的受折磨。他出人意料地古板,从来都是一种姿势。总是从后面骑着她,反反复复直到高潮,然后转过身就睡觉,鸢尾花努力的回想着,但是她真的怀疑自己和他从来没有快乐地交配过。甚至自己有没有高潮过。反正和他做从来感受不到快乐。鸢尾花洗澡时总有几件事想要尝试一下,但这件事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现在是绝佳的时机。
鸢尾花决定是时候放纵一下。伴随着一声压抑欲望的叹息,她把魔法引导到柔软的阴唇上,轻轻爱抚。两片粉色嫩肉在欲火下逐渐突出。她用魔法力场下闪着光。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湿透了,下体沉浸在不只是洗澡水的液体里。她自己的欲望操纵起来是如此的得心应手,这一过程使她相当享受。魔法力场的光逐渐变亮。她加大了力度。伴随着强烈震撼的快感急促的喘了一口气。
“前戏足够了吧。”鸢尾花心想。“来点真的。”心里面总有一个声音喋喋不休地告诉她不要着急,她有一整天的时间,来慢慢享受自己。然而她内心深处更加贪婪的一部分直接操控了她的魔法。她叫了出来。一束细长的魔法强行突破了她的防线。几乎是她自己使然。强烈的快感穿透了她的意识。这种突然被完全填满的感觉使她猝不及防,她感觉自己的腿在颤抖,几乎承受不住自己的体重。是什么原因使她变得这么反常?
仔细忖度一下,鸢尾花意识到这并没什么大不了的。花花短裤他一向如此。每一次他都是粗暴无情的。基本上她早就对这种突然的侵犯麻木了,但除了她丈夫粗暴的性行为,还有更加重要的东西,最原始普通的事情:激情。她强迫自己的魔法力场进入的更深。不断呻吟着。酥爽的感觉如潮水般掠过她的身体,她的腿最终还是没够能支撑住自己。她倒了下来。肚子紧紧地贴在冰冷的瓷砖上。但是她用不着站着,甚至用不着动一动尾巴。魔法力场继续如脉冲般进出。在她意识到之前,速度越来越快,力度越来越大,一次比一次更深。她咬紧牙关,双眼紧闭,抗拒着想要高潮的欲望,有整整一天的时间,她没必要着急。
她没能控制住。伴随着一声满足的尖叫,她喷出了一小股明亮的液体。淫荡地叫了出来,声音在房子回荡着,瓷砖把她的声音放大到一个夸张的音量,夸张到没有马会认为这是正常的尖叫。高潮结束之后,她一动不动地趴在浴室地板上,四肢以奇怪的角度摊开。
可是欲望又回来了,那熟悉的欲望。她渴望着再来一次。鸢尾花咬着下嘴唇,流畅地翻了个身。水从肚子和肋骨上流下来,也有相当一部分流到后腿之间。缓缓的水流又刺激到她,这种酥麻让她如痴如醉,她呻吟着,蹄子沿胸口一路下去,抚摸着被水浸透的毛皮。这种事用魔法来的更简单,但是她想用蹄子试试。就这一次。她充满期待地长舒一口气,让自己准备好。
鸢尾花的前蹄轻轻滑过那一层褶皱,欲望再一次开始积累。接着她想找到自己的阴蒂。虽然用笨拙的蹄子并非易事。蹄尖掠过那几条敏感的神经交汇点,好几次之后才找到。咬紧嘴唇,鸢尾花开始肆意碾磨。用蹄子来回弹动那一小块地方。强烈的快感迅速贯穿她的身体,让她呜咽起来。混乱支配了她的意识,让她不成样子。颤抖的身体和呼吸使她把一切都抛在脑后。她继续摩擦着那一点,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用力。原始的欲望再一次侵占感官。她的呼吸愈加急促,直到开始娇喘。她摩擦的更快了,开始呻吟起来。一次又一次地。她感到自己又到了高潮的边缘,但是每一次接近高潮时蹄子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这让她恼怒。每次她接近高潮时,她的蹄子都会变得更笨拙,每次在她感觉到狂喜之前,她就会错过那一点。摩擦到阴唇附近柔软的地方。她咒骂这一次又一次的循环。浴室里回荡着她的脏话。最后没有办法,她还是用了一点魔法,狠狠地揉搓几下直到她弓起后背,发出一声长长的,响亮的尖叫。
浴室的墙上突然溅满了她射出的液体,而且这一次,她听到了液体撞在温暖的墙上的声音。这种色情的声音在这情景下代表了鸢尾花有多么享受整个过程。她发现在第二次高潮之后的自己还在咧着嘴傻笑。躺在浴室温暖的蒸汽之中,鸢尾花浑身湿透,她感受到了快乐,甚至是满足感,几个月以来繁忙的应酬换来了这一刻,不,这一整天。
拖着疲惫的腿,她站起身来。继续清洁。用肥皂仔细地擦洗身子。很快全身一尘不染,看不出一丝破绽。确认关好热水之后,她使用了一招朋友教的漂亮魔法擦干了全身。离开主卧室,走向厨房的时候。房子里静悄悄的。鸢尾花想要饱餐一顿。
她打开冰箱扫了一眼,拿出鸡蛋、生菜、洋葱、青椒还有土豆之类的蔬菜。这些都是准备美味早餐必不可少的食材。她做了满满一盘子的菜然后大快朵颐。完全忘记了自己摄入卡路里的限制。就吃一次,因为今天不一样。
丰盛的早饭过后,她去了幽静的图书馆。要是以往她吃了那么多饭,那她肯定会用大半天的时间去锻炼。这样才能保持她的身材。没错。鸢尾花匀称修长的身材经常会使很多别的母马羡慕嫉妒恨。而这都归功于她在健身房里所流过的汗,那些在跑步机上,以及在各种健身器械上花费的时间。不过今天是放松休闲的日子。带着一瓶上好的红酒,鸢尾花开始浏览那些平常不怎么感兴趣的爱情小说。这类书里通常都有玛丽苏,以及霸道种马之类的蹩脚情节。她带着这些走到熄灭的火炉旁,找了一张舒服的椅子坐下。她翻开第一页时,内心甚至有点罪恶感。感觉自己这一整天都要浪费在书上了,一边喝酒,一边幻想着另一种生活:幻想着一匹会在她耳边甜言蜜语的白马王子。她曾经认为花花短裤可以给她想要的人生,但是过去几年发生的事证明她错了。
看完这本书的序章,她抿了一口红酒。笑容始终停留在脸上。整整一天的自由时光,不用交际应酬,不用梳妆打扮,不用刻意保持虚伪的微笑。还可以做她乐意做的事。就在今天,鸢尾花只想喝醉,或者再来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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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乐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她合上小说的最后一页,已是落日西沉时分。鸢尾花给自己做了一份适量的晚餐,然后回到图书馆稍微打扫一下卫生。茶几上的酒瓶空了一半,她感到有些醉了。倦意向她袭来,还不如早点睡觉。只是现在,房间里还有别的小马。
一抬眼看到她的丈夫,鸢尾花喘着气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花花短裤哼了一声。透过半醉的目光,鸢尾花看着他拉开床板,从床下取出来一些物品。
“你昨天去哪了?”虽然并不关心,但是她的潜意识告诉她应该问一下。至少,尽一个好妻子的职责。
“驼丁汉。”花花短裤回答。瞟了她一眼,他的动作稍微停了一下,然后说:“你怎么看上去这么糟?恼怒和难堪使得鸢尾花的脸微微泛红。她皱起了眉毛。
“我喝酒了。她戒备的说。”反正我今天也没事可做。”
“真的吗?”花花短裤摇了摇头。“我可不这么认为,瞅瞅你脸上的泪痕。我一天不在你的身边是不是就感觉无所适从?”
“什么?”看着他继续拿东西出来,鸢尾花感到有点慌乱。“你在干什么啊?”
“离开这里。”
“离开?”鸢尾花半醉的思绪在努力弄明白刚刚那句话的含义。“你要出差,还是说又要去那边参加会议?你去驼丁汉做什么?告诉我,花花短裤。我是你的妻子,看在塞拉斯缇娅的份上!”
“你还真儍。”花花短裤用魔法费力地把行李箱从床上移开。鸢尾花震惊地盯着他带着行李箱走向他的衣柜。“我要搬去驼丁汉住了。鸢尾花。”
为什么?虽然对花花短裤有诸多不满,眼泪还是在鸢尾花的眼睛里打转。“驼丁汉有什么好的?”尽管她喝醉了,但是过去几个月的记忆都清晰地连成一片。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夜不归宿,也不是他第一次晚归。鸢尾花回想着他“彻夜不归”和“醉的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借口。还有当他每次不得不前往另一个城市“扩展慈善事业”时。
她怎么会被他骗了这么久。
“难道说……”她的喉咙哽咽了。有几滴泪水溢出了她的眼眶。“你背着我……”
“亏你花了这么长时间才明白,说真的。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单纯。”花花短裤翻了个白眼,继续收拾行李。鸢尾花看着数不尽的西服,裤子,蹄铐,领带,项圈,以及其他各种高档衣物装进行李箱。花花短裤的语气几乎像是在斥责她。泪水模糊了鸢尾花的视线,她用力眨了几下。眼泪滑过脸颊,打湿了地毯。
“够了。”鸢尾花咆哮了出来。她慢慢转身走向大厅。“把你的东西都带走。
“切··——。”花花短裤被突然打断很不高兴。但是鸢尾花再也无法忍受盯着他那张伪君子的脸了。也许是酒精的关系,抑或是对他的厌恶。一阵恶心的的感觉传来。她干呕了几声,然后她冲向卫生间,“真可悲。”她在推开门的时候听见他嘟嚷道。在把晚饭吐得一干二净之后,鸢尾花擦干净了脸,回到卧室里。
“我知道这是你的家,所以我不会太过分。但我会叫搬家公司来取走我的财物。比如这个书桌,梳妆台等等。我希望你行为不要过激。”
“不用你担心!”鸢尾花反击道。今天本来那么顺利……她想知道这究竟会对自己生活产生多大影响。花花短裤,这个社会名流的名字分量十足,这也是他们俩曾经形影不离的原因。离开他之后,不知道还有多少小马会接纳鸢尾花。有些活动是必须经他沟通才能进行下去的。现在看来,鸢尾花只能独自面对。这一后果是难以想象的。
“给。”花花短裤用魔法举着什么东西,丢了过来。鸢尾花用自己的魔法接住了。她把那个小玩意儿举到眼前,发现这是他的结婚戒指。“用不着这玩意了,话说回来,她倒是很喜欢这个,觉得这戒指挺精致。”他漫不经心的表情又激怒了她。
“她是谁?”鸢尾花的喉咙堵住了,感觉泪水又要下来了。
“你不认识她,她家是开博物馆的。”
“我问你她是谁。”鸢尾花重复了一遍,逼近了花花短裤一步。
“她叫梅洛迪。”花花短裤冲她皱起了眉头。变得很不耐烦起来。
“你自己留着吧。”鸢尾花把戒指甩给了他。她的角开始发光,打开了边上的抽屉。拿出了自己的结婚戒指。“还有这个,你爱给谁就给谁。我告诉你我想通了。”鸢尾花把两个戒指同时丢在花花短裤面前,“现在离开我的家,再也别让我看见你。”
很明显,花花短裤吃了一惊。从他的眼里可以看出他压根儿没想到鸢尾花会这样反驳。看他脸上的表情。花花短裤本来以为这个消息会让她不知所措,甚至让她陷入困境。并且先前他说话的口气证明他认为鸢尾花就是那种小鸟依人的独角兽,只要一天没有陪她,她就伤心哭泣。而鸢尾花是彻彻底底地被他恶心到了。她怎么从来没怀疑过呢,就连一次直觉都没有。对于她来说,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并没有使她特别沮丧,鸢尾花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像,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一种源于正义的愤怒在胸膛里燃烧。她真想和眼前这匹忘恩负义的马拼命,但是她做不到。那些社会名流很快就会注意到这类事情。代价太大。考虑到这一点使鸢尾花觉得自己必须用行动向他证明,证明自己完全不需要这种马的陪伴,她不需要任何小马施舍同情。因为她本来就可以靠自己生活。花花短裤的目光徘徊在地上的两枚戒指和他曾经的伴侣之间,过了好一会儿,他鼓起勇气张口说:
“我很抱歉,希望——”
“省省吧。”鸢尾花打断了他。她的表情更气愤了。“你还好意思道歉?你不是想离开吗,走啊?”
·
“我没想到你——”
“离开我的家”鸢尾花重复了一次。向前迈了一步。花花短裤往后退了两步。“带着你的衣服,带着你的家具,”她步步紧逼。“带着你该死的戒指和恶心的表情,”花花短裤的后背靠在了墙上,她继续接近,直到他们面对面,鼻子都快贴上了。“然后,给·我·滚·”
鸢尾,我——
“滚!!!”鸢尾花的角突然爆发出炫目的光芒,嘭的一声,行李箱的盖子狠狠一摔。同时他的衣领被魔法抓住,被硬生生拽到门口。他踉跄了几步不过没有摔倒。惊恐地回头看了一眼。鸢尾花咬着牙站在那里,前蹄一字摆开。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神里带着一种狂暴的愤怒。事情再发展下去,肯定会有马受伤,不管怎样,她都不在乎了。整整六年,她都浪费在参加那些数不清的愚蠢的慈善活动和社交晚宴上。整整六年,牺牲自己的幸福就为了成为晚会上的焦点。整整六年,多少流言蜚语,多少闲话,都成为那些有钱无脑的贵族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整整六年,自己的价值毫无体现,只是成为花花短裤的一套工具,就像他每日必不可少的西装,领带,无时无刻的微笑,帮助他赢得社会名望。
花花短裤缓缓转过头去,拖着行李箱走向大厅。鸢尾花紧紧跟在他后面,看着他一步步穿过玄关,走向大门。他在门口外停住,抬头望了一眼夜空。最后看了一眼站在台阶上面的鸢尾花,他张开嘴想要说点什么,但是鸢尾花猛的一甩,关上了门。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达的卧室,只记得自己慢慢地蜷缩在床上,泪流满面。
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并没有因为丈夫的背叛而感到痛苦,等到她慢慢地控制住眼泪,抬头看了一眼月历,鸢尾花感到了快乐,无拘无束的快乐。自从她毕业以来,这是她头一次要靠自己生活。完全独立生活。她喝醉了酒,疲惫的身体终于坚持不住了。头一歪,她独自进入了梦乡。
···············———————–
她梦见了自由,梦见了自己在草原上在飞奔。速度比她想象的更快。风驰电掣般纯粹的飞奔,她的鬃毛被风吹到脑后,这种令人兴奋的感觉使她不能自拔。鸢尾花逼迫自己更快。然后越过了一座山丘,附近满满的都是花,主要是雏菊和蒲公英。她敏捷地掠过花海,带来的一阵疾风吹散了蒲公英的白色种子。她没有觉得自己鲁莽,正相反。飞奔给她带来了无限的快乐。
空气中弥漫着绿草的清香,同时混有浓烈的麝香玫瑰香味。二者混合成令人沉醉的气味驱使她继续前行。不久她进入了一片森林。她绕过一棵又一棵树,就像一根针游走在布料之间。如此轻车熟路,同时不失优雅。她开心地笑了,鸢尾花就像很早以前放学后的自己一样,狂奔着庆祝暑假。跑着跑着她逐渐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跟着自己,是一道来历不明的黑影,隐藏在灌木的阴影下。她不在乎。黑影跟着她,有时跑在她旁边,甚至带领她穿过幽暗蜿蜒的小路。
谜一样的黑影出人意料的友好,鸢尾花也不介意它的存在。反而竭尽全力地尝试追上它。她们先后越过小溪,转过急弯。鸢尾花重新体验到了追和被追的快乐。她一边笑着叫着,一边躲避着黑影。那个神秘的黑影总是快她一步,总能伸出蹄子推一些下鸢尾花的屁股然后掉头跑开。每当她想要扯平时,却频频失手,然后再一次被黑影追在她后面。她们互相追着,时间过了很久很久。
这场游戏开始变得激烈起来,鸢尾花开始气喘吁吁,虽然她的肌肉仍旧充满力量,但是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却逐渐浮现在她的心头。好像她要是追不上那道黑影的话,就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她的心怦怦直跳,却丝毫没有减慢速度。他们冲出森林,沿着悬崖奔驰。眼看着前面没有路了,鸢尾花奋力一跳,她在空中张开前腿,想要一把抱住那个黑影。
“哈哈!”伴随着胜利的欢呼。鸢尾花紧紧一搂。那道黑影却在瞬间化作一股青烟。风突然就变得猛烈起来。她扑了个空。狠狠的摔在地上,惯性让她滚了好几圈。直到她跌下悬崖。鸢尾花在半空中狂乱地挣扎着,耳边的风呼呼作响。那股烟雾重新化作黑影,站在悬崖边缘,看着她无助的坠落下去……
落地的刹那间她惊醒了,发现自己大口地喘着气。鸢尾花捂着自己的胸口,努力摆脱恐惧镇定下来。她回想昨晚的梦境,身体还在微微发抖。过了几分钟她才冷静下来,准备迎接新的一天。昨晚的背叛她记忆犹新。更糟的是,今天晚上在坎特洛特城堡里还有一个正式的宴会等着她出席。
漫长的一天开始了。
“出乎意料吗,亲爱的?”玉琳大概是她唯一的知己了。在大大小小的社会活动中,玉琳是鸢尾花见过的一匹不那么令人反感的小马。尽管她们针锋相对过一阵子。争论着是谁过着坎特洛特里最高端的生活之类的话题,但是经过一阵试探,外加几次共同的水疗过后,她们最终还是成为了亲密的朋友。
玉琳,或者叫她玉琳翡翠。她是坎特洛特里一位著名珠宝商的妻子。他们包揽过大大小小的订单,同时也因为几件珠宝界的杰作而声名煊赫。其实,鸢尾花的结婚戒指就是从她丈夫——钻石刀那里购得。和花花短裤不同,钻石刀只专注于自己的生意,把社会交际之类的事情交给他的妻子打理。他技艺精湛,以至于他们夫妻的生活质量和鸢尾花相差无几。幸运的是,鸢尾花在去城堡的路上就碰见了玉琳,她们一路聊着。
“你的意思是……”听她平淡的语气鸢尾花有点吃惊。
“他又不是头一次这样了,鸢尾你还看不出来啊,”她耸了耸肩。“大晚上不回家,也不告诉你去哪儿,说着什么‘醉的找不到路’之类的借口。你可能不知道,但是不少的小马都有过这样的怀疑,包括我在内。没跟你提起是因为这些都是流言,没有证据的话什么也证明不了不是。你脑补的再合理也可能会大错特错。”
“没关系了。”鸢尾花叹了口气,无奈地垂着头。“我到现在都还在想这一切是不是该怪我自己有问题。看来我只能面对现实了,我怎么这么傻?”尽管重获自由,但鸢尾花还是沉浸在悲伤中。她认真对待感情六年之久,却只换来了无情的背叛。愤怒是天经地义的,但是已经有几个路人对她忧郁的表情指指点点。猜测鸢尾花身边为什么少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玉琳翡翠的地位跟花花短裤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过去六年间,花花短裤组织过数不清的社交晚宴;建立了数量可观的慈善组织;还有各种各样的活动也都经他之手。甚至是最隆重的活动——万马奔腾晚会。多少小马都在称赞上一次晚会有多么成功,盛大,圆满。
得了吧。这些是他们俩共同的功劳。眼看着城堡越来越近,鸢尾花的眉头皱的越紧。“笑一个。”玉琳轻轻地提醒她说:“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很容易让他们生疑。”
“我独自一人还不够可疑吗?”她小声的说。她们走过大门,鸢尾花瞥了一眼边上站岗的皇家卫兵。然后说道:“我觉得我今晚没有理由保持微笑,以后也用不着了。”
“有道理。”玉琳嘀咕着说,但她朝鸢尾花笑了笑:“但是大家都习惯见你微笑了,你还是笑一个吧,装装样子也好。”
“我受够笑给别人看了,现在我要笑就笑给自己。”玉琳瞪大了眼睛,刚好被鸢尾花看见。“别这么盯着我,我就要这样。”说完,她大步迈开,玉琳翡翠忍不住笑了。而鸢尾花皱着眉头独自走着。一直到她的座位前面。桌子上的卡片上还是写了她和花花短裤的名字。就座之后,她低着头,把卡片扣在了桌子上。
“大名鼎鼎的鸢尾花小姐?天哪,见到您真是我的荣幸。没想到你真的来参加宴会了!”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她抬头一看,一匹陌生天马坐在对面。他指着写有自己名字的卡片。鸢尾花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见他说:“我叫巴特,见到你真高兴。”他的性格落落大方,是一匹瘦瘦的深棕色天马。除了脸上那夸张的笑容有点瘆人之外。还有他露出的一排珍珠般的牙齿闪闪发光,鸢尾花甚至都觉得能照见自己的脸。总而言之,她感到一丝不安。
“我也很荣幸见到你。”鸢尾花面无表情地回答着,硬挤出来的一丝微笑若隐若现。“我猜咱们要共进晚餐了,对不对?”她的表情依然黯淡无光,情绪已经积压到了极限。
“是这样子没错。但是请允许我问一句,您的丈夫在哪?我想冒味地的和他谈一点生意上的合作。”
“他……很忙。”鸢尾花勉强吐出了几个字。“恐怕今晚你见不到他了,有什么建议跟我说吧。我可以替你转达一下。虽然说我对做生意一窍不通。”
“太好了太好了,没问题。我来详细地介绍一下。”巴特的眼睛几乎绽放出了光芒,而鸢尾花正在努力地忍住呕吐的欲望。他的笑容跟花花短裤如出一辙。紧接着他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从他投资的高端产品一直到自己的生意如何火爆,正在不断地向别的城市扩张市场,比如说马哈顿和巴尔地摩。听到这里,鸢尾花打断了他。
“一个小问题。”她举起蹄子问道:“你在驼丁汉有没有类似的计划?”
“哎呀,真是太巧了。我就是来自驼丁汉的。我找花花短裤也正是为了它。想想我都激动。最近有传言说花花短裤在驼丁汉寻找值得投资的产业。所以我托了不少关系,才有机会坐在这里。我想要造福家乡。而且我也有切实的计划。”
“他该不会对你家乡的博物馆感兴趣吧。”鸢尾花怀疑地眯着眼睛。
“您真是料事如神。传言的确和博物馆有关。”
“嗯……”鸢尾花的眉头皱的似乎都能拧得出水来。她的表情愈加严肃。就像是一个无懈可击的扑克牌老手。在她心里,她恨不得把面前的这匹天马暴揍一顿。但鸢尾花长出了一口气,抬头看着他说:“这样好了,把你地址给我,等有时间我发给你他新家的地址。然后你们再慢慢商量。”巴特第一次露出了不快的表情。
“怎么回事?他要搬家了吗。您怎么没和他在一起?”
“其实,”鸢尾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感觉脑袋又疼了起来。“我不会和他一起搬过去。”
“你们之间关系还好吗?”巴特脸上的笑容回来了,明明这是个让人笑不出来的问题,他却还是保持着一贯的笑容。鸢尾花冷冷地看着他,说:
“不好,我打算留在坎特洛特,恐怕我要和他离婚了。”
“怎么会?”另一个声音传来,一个鸢尾花最熟悉不过的声音了。她慢慢地转过头,发现霍伊特·托伊特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自己旁边的座位上。他把外衣稍微归整了一下,然后摆出标志性的微笑。“真是太可惜了,你们之间的关系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鸢尾花听出来了幸灾乐祸的语气。这让她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
“鸢尾花小姐,你的遭遇真令我同情。”巴特插了一句。蹄子伸了过来,鸢尾花没有理他,然后假装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
的确,这真是不幸。”她的表情十分痛苦。“一直以来鸢尾花宁愿霍伊特站在自己这边,否则她将多一个难缠的对手。”他此时此刻的行为再一次表明,霍伊特对她的处境根本不抱丝毫同情,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我真的无法理解他的行为,整整六年的感情,对他来说就一文不值吗?”
“就是,他脑子进水了吧?”霍伊特夸张地挥舞着自己的蹄子。“我不知道你现在有多难过,花花短裤真是太过分了。”他丝毫不加掩饰的讽刺让鸢尾花差点就吐了出来。
“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总会替我安排一切的。”然而并不是。安排日程和预定旅馆都是鸢尾花的事情。她习惯于独自处理,虽然很忙,但是乐趣也不少。她善于计划日常开支,除了昨天晚上发生的冲突,她真的很喜欢在白天读一本书,喝一点酒,幻想一下自由的生活。
“好吧,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话你尽管说。随时都可以联系我。”霍伊特像条蛇一样钻到鸢尾花的背后,冷不丁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差点就还手了,但她还是轻轻地说:
“谢谢你,霍伊特。”她清了一下嗓子,“你对我真好。”
“聊什么呢?”又有一匹独角兽走过来说。鸢尾花对他印象还好,他是一名最近才搬过来的银行家。脖子上的那条长长的的金项链给她留下深刻印象。从别人的聊天中可以得知,他是一个靠着发放高利贷为生的混蛋。
“花花短裤和鸢尾花要离婚了!”霍伊特抢着说,银行家疑惑地盯着她,鸢尾花稍一点头,霍伊特接着说道:“看来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有了新欢。”
“这么劲爆的消息?”银行家的表情变得兴奋起来。“我还奇怪怎么会空了一个座位呢。看来今晚我们是见不到他了。”鸢尾花不由自主地往旁边的椅子挪了一下。哪怕离这群能冷血动物远一点儿也好。有些小马就是彻头彻尾的禽兽,鸢尾花忍耐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
谢天谢地,其他的客人都没有注意到这边的谈话内容。鸢尾花目光呆滞地盯着桌子,仿佛与世隔绝一样。脑海里充满了过去的种种情景。
“他为什么要背叛我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什么我很无聊吗让他不耐烦了我穿的衣服难看还是什么是不是他不喜欢我在床上的表现我太温柔了对不对他无可救药自私又自利我根本就不想看见他更别提是让他上我做了那么的工作比他强到不知哪里去了我完全不需要他的难道问题出在我身上还是他……”
“放轻松,鸢尾花,要不要我给你拿杯水?”霍伊特打断了鸢尾花的胡思乱想,她抬起头,表情木然地盯着他。
“你是……你说什么?”
“我问了你好几遍你要不要我帮着处理一下以后的各种慈善活动,就像过去那样,但是你没搭理我,这可有点没礼貌。”
“很抱歉。”鸢尾花摆了摆蹄子。“我刚才在想一些事情,没听见你在说什么,我想……”
“说实话,亲爱的,你真的看医生好好检查一下,现在的你完全不在状态。”
“看医生?不用了吧,我觉得……
“他说的没错。”又是巴特的话打断了她。“也可能是你喝的酒太多了。”
“我没有……”
“我可认识一个好医生,虽然他不住在坎特洛特,不过他用不了一个小时他就能赶到这里。”
“别麻烦了……”
“要我说,花花短裤可真是无情无义,我估摸着鸢尾花一直都被他蒙在鼓里。”
“可不是吗,但是她竟然这么长时间都没注意到,不过话说回来,到底还是纸包不住火啊。
“那必须的,你们知不知道每天有多少母马都往他身上凑?。”
“你们在说什么……”
“我猜他勾搭过那个酒吧里的歌手。”
“不可能,我知道她有多挑剔,她绝不会那么简单的就……”
“有个服务员你们记不记得,就是在上个月那次晚宴上。”
“上个月那次?我觉得有可能,不然他怎么会在中途离场呢。”
“还有梅洛迪,我对她印象最深。”
“说到点上了,我也发现过她和……”
他们的聊天渐渐化为一群嗡嗡嗡的杂音,鸢尾花的心脏跳的越来越猛,像暴风雨里的雷电一样剧烈。距离她不到一米处的三匹马津津有味的聊着花花短裤的“光荣事迹”,她只觉得自己的精神处在崩溃的边缘,在情绪爆发之前,她径直站起身来,椅子被她的腿往后推了一道。
“失陪一下。”鸢尾花挤出来这几个字,她逃一般地离开了宴会,似乎还能听见了他们仨的嘲笑声。门口站岗的皇家卫兵注意到了她飞奔过来,不过并没有阻拦她离开,鸢尾花注意到玉琳朝她挥着蹄子,嘴里在说些什么,但是她自己狂跳着的心脏砰砰砰的声音淹没了玉琳的声音。几乎是在一瞬间,她跑到了城堡外面的一处花园里。
自己为什么这么傻,原来远远不止一个,有可能是五个,甚至十个。整整六年间他到底背叛了我多少次?鸢尾花甚至开始怀疑那些见过面的母马们,前一秒还在和自己有说有笑,后一秒就被压在自己丈夫的身下娇喘。多少熟悉的面孔涌入脑海,鸢尾花的脸火辣辣的,但是夜晚凉爽的微风逐渐缓解了她绝望的心情,她的速度慢了下来,环顾四周,她发现自己跑进了一处树篱迷宫,迷宫并不大,通常是城堡的装饰品。可是这一次鸢尾花却遇上了麻烦。
第一次转弯,然后第四次,第五次,到了第十次,鸢尾花变得焦躁起来。每当她确信自己找到出口之时,迎接她的却是另一条死路。或者更多的交叉路口。更恐怖的是,他感觉背后总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掌握着她的一举一动,鸢尾花脖子后面的寒毛突然树立起来,她开始注意到自己的视野边缘总有一道黑影,位置变幻莫测的黑影,无论那是什么,那“玩意”总是形影不离,而且总是在避免被她发现。她猛一转身,开始追着那道神秘的黑影,速度越来越快, 鸢尾花开始留意她的眼角。每当她转过一道弯,那黑影就变得越来越明显。看见的细节也越来越多,黑影似乎戴着一个斗篷,材料不得而知。这几乎是一种超自然现象,她逐渐加快速度,身上的衣服都被灌木划了好几道口子。
这场追逐变得狂热起来,她在一瞬间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她昨天梦里的情景吗!她终于明白了自己追的是什么,但是她还是很疑惑,它在干吗?为什么它会在这迷宫里?鸢尾花的心情并不激动,她还记得自己掉下悬崖时恐惧和无助的心情。好奇心和恐惧驱使她继续下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她逐渐看清那个黑影的轮廓。
“等等我!”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喊了出来。“请等一下!”她越过一个转角,发现那个阴影就站在通道尽头,“嘿!”她边跑边喊道“你能帮帮我吗?我迷路了”阴影转过身来,似乎在打量着她。还是看不清它的脸,“等一等!”这一次,她跑到中间时黑影才转向左边跑开。鸢尾花的脸上带着坚定,甚至是扭曲了的表情一路冲向通道尽头。
转弯之后她倒吸了一口凉气,那道黑影凭空消失了,她只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在地上。一道神秘的声音传来
“醒醒吧!”
鸢尾花吓得尖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