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傲慢
这一天,她都不知道怎么过去的,也不曾记得之后下达了什么指令,视察了什么工作,打了多少根针。尸鬼们被赶走之后,有两方面的影响。一是许多岗位上出现了空缺,需要从相对不那么重要的工作中抽调人手过去填补;二是,居民们的怨气看似小了些,但是她能感觉到,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变了。可能有点尊敬,也有点畏惧,或者有点不满,和先前纯粹的崇拜大相径庭。洛蒂没有心思去管这些,她冥思苦想的是,怎么才能让生产力恢复到先前。但脑子卷成了一团乱麻,没有半点思绪,得不到任何答案。
洛蒂浑浑噩噩的样子,到了夜晚要睡觉的时候,才算恢复过来。此刻她们又睡在了一起。溯月照例,爬上了她的身子,和她的躯体,拥抱,亲吻。雪白的,绵软的,清香的胴体在她眼前扭动着,显得是那样亲切可爱。冰凉且温热的触感,忘却了先前的不悦,再度将她她本能中的欲望给激活。洛蒂忍不住将其抱紧,两只雌驹亲热得你侬我侬。
“恭喜你啊,洛蒂。”溯月把头枕在她肩膀上,凑近她耳朵小声地说道,“今天可算是解决掉件麻烦事啦。以后用不着再那么辛苦啦。”
洛蒂的蹄子摸了摸她的屁股,依然是熟悉的肉乎乎。“但愿吧……”她也轻轻说道。
“对了对了,既然我们关系都发展到这种程度了,那你是不是可以把围巾摘掉,给我看看你脖子的全貌啊?”她忽然把话题引向了别处,说着就要去扒拉对方的脖颈。
洛蒂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拦住了溯月的蹄子。不过捏了一会儿后,她狠下心来,不仅选择了放开,反而主动地去松开了围脖。旋即,那条象征着无数罪恶和屈辱的项圈,完完全全地呈现在了溯月的眼前。洛蒂看着她的眼球稍稍缩小了一下,闪过几道异样的光泽,紧接着在瞬间立刻复原,不动半点声色。
“哇哦…没想到你这么前卫呢…”溯月端详着项圈,朝上拉了拉,差点把洛蒂给勒死。
“实际上,和你想的不是一回事情……”洛蒂深深地叹了口气,开始讲起了她先前在废土上的遭遇。为了挽救大家的生命,到外边寻找消辐宁。从军火商那里回来,和掠夺者交火,失败被俘,注射毒药,备受凌辱。在被当奴隶押送的路上,又被政府军相救。她可真是饱受坎坷,命运多舛,情到深处,她又有哭的冲动。
“我腿上那个伤疤也是这么来的……唉,真希望世界上不会有谁再遭受这样的苦难了。”洛蒂说完后,又是一阵长吁短叹。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惆怅和失落,与那两汪深蓝色相互溶解,倒映出天空的模样。把不幸倾诉出来后,她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
“不会的,有我在,你绝对不会再受到伤害了,我可怜的洛蒂。”溯月露出了疼爱的表情,她轻抚着对方的脸颊,对着她的嘴唇,亲了又亲。青绿色独角兽回以同样的吻礼。
“对了,我也不妨告诉你,我肚子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吧。”她的蹄子勾住洛蒂的脖子,撒娇似的用力贴在她身上,亲昵地蹭着。“毕竟,这可能是我愿意告诉你的最后一个秘密了噢。”
在战前,溯月·心殇还是千金的时候,一度非常叛逆。她不想过那种早就被规划好的,书香门第的生活,整天拘泥在贵族的繁文缛节里,所以在有天忽然选择了离家出走,要去闯荡四方,用双眼去品读最真实的世界。然不曾想,壮志未酬,就遭遇了飞来横祸。那时她在山上看风景,忽然一个不小心,失蹄从悬崖边掉了下去。虽然没摔成肉饼,但其肚子被半山腰上锋利的树枝,划了一道长口子,顿时鲜血淋漓。幸亏当时有好心马路过,把她给及时救了起来,送到医院接受治疗。在床上待了好几个月,她才康复出院。最大的代价是身上留下了道难看的疤痕。这无疑让她原本可以精致得独一无二的身体,永远失去了完美无瑕的可能。溯月难过了很久,痛定思痛,觉得是自己太年轻,想法过于简单了。所以她迷途知返,欣然地重新接受了贵族千金的生活。
“我这具身体,除了医生外,可只给你看光过呢。”溯月轻轻啃着她的肩膀,声音清脆而又悦耳,“你可得好好珍惜啊。”
两只小马又相互拥抱着亲热了好一阵子。溯月的蹄子不停地在洛蒂的身体抚摸着,传播着冰丝般的燥热。然后慢慢地,它的位置移向了洛蒂大腿间的位置,逐渐停了下来。
“噫!溯月,你这是要干什么呀!”洛蒂的脸迅速红起来。如果说亲热的时候,荡漾开的是微红,那现在便是凝聚的发亮着的深红。
“你这里被那些坏公马糟蹋太多次啦,是时候享受享受,来自雌驹真正的乐趣了呢。”溯月坏坏地笑着,酒红色的眼眸在灯照中闪闪发光。
她的蹄子,小心而又温柔地,分开了洛蒂两条大腿,把粉红色的嫩肉尽览无余。先前的亲热早就让洛蒂饥渴难耐,燥热难惹,溯月的蹄子轻轻往里边一撩拨,就有羞耻的水声传递了开来。禁忌之爱的狂欲,疯狂地刺激着两只小马内心最隐蔽的角落。
“嗯,这么点就湿透啦?”溯月收回蹄子,上边已经沾了点类似于乳白色的液体,和她的体色区分开来。她当着对方的面,对着蹄子就舔了舔,脸上满是得意和享受的神情。
“溯,溯月……拜托不要这样子啦……”洛蒂害羞地把头扭向一侧,她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一刻不停地向外泵发着最为狂野的爱欲,接近于神魂颠倒。
“什么嘛,明明你这么喜欢。”溯月砸了咂嘴,“爱一只小马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呢,戴梅洛蒂小姐~”
她说着,加大了蹄子的力度,又一下子刺进了洛蒂的穴内,触碰到了她娇嫩的穴肉,渗出了更多湿漉漉的穴水。洛蒂先前和不少公马做过,他们的动作和这个相比要粗暴蛮力得许多,然而,却无一像溯月那样能让她在瞬间就情意迷乱。
“噫噫噫!慢,慢点啦!”洛蒂的脸被羞涩染得通红。她的蹄子紧紧抓着床单,胸脯一起一伏。“我叫得太响的话,被别马听见可就不好啦!”
“那得看你自己咯,小洛蒂。”溯月坏笑道,“要爽还是要尊严,掌握权在你蹄上。”
溯月的蹄子相比之下还是太大,于是她将其收回,退下身去。随后,她轻车熟路地将鼻吻贴上了她的下体。在她淫荡的娇喘声里,一条滑溜溜的舌头,刺入了她那淫水满溢的穴道。
扑面而来的洛蒂身体上特有的气息,虽然溯月在亲热中有所涉猎,但那远不及她花瓣里的骚气和浓郁。怪不得那么多小马这么想和她干。溯月想道。但很快,醉酒般的微醺与燥热,让她也情不自禁地将脑袋贴得更紧凑了些,以致于完全与胯部合拢。她疯狂地搅动着舌头,似乎要将嫩肉与淫水的甬道弄得更加狼狈。
“嗯嗯噫呜——”或许是动作过于鲁莽,洛蒂的蹄子一把抓住了诺迪的鬃发,朝外推了一小截后,又马上拉了回来。她的娇喘声比以往都要急促,都要粗重。她试图掩盖住情绪,但是淫乱和傲娇的表情,在她脸上不停地切换的模样,让彼此都显得更为凸显。小穴虽然紧张地一缩一缩,尝试着把那些肮脏的欲望,禁锢在自己的身体内。
溯月的舌头找到了洛蒂穴里最为敏感的一点,因为那里只要轻轻一戳,对方就会颤抖着传出最响亮的淫叫。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发动了攻势,舌尖疯狂地在上边起舞。她的嘴唇于洛蒂的花瓣疯狂地亲吻,舌头每捅一次,都会榨出众多的爱液,没一会儿就沾湿了她的脸庞。
“你以为你能骗过我吗,洛蒂。其实我什么都知道。”溯月的声音回荡在她体内,解忧骨传导,痒痒酥酥的,被听得一清二楚。
洛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敏感。这分明不是正常的交媾啊。公马的肉棒要比溯月的舌头粗大结实多了,一插进去就能给她带来满足感。可是安全感和快感,却远远比比不上后者。或许快意产生的根源压根不就是攻占,或者是摩擦,而是这种温情的抚慰。洛蒂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叫得太大声。她抓紧了溯月的脑袋,微微抖动着胯部,潮吹像海浪般的,一阵接一阵,朝穴外奔涌。
溯月知道,这还不能抵达的极点。与一只雌驹能享受到的最大的快乐,仅差一步之遥。于是,她将目光移向了洛蒂穴口上那颗粉红色的小豆豆上,舔了舔。在收到洛蒂发出一阵哆嗦的指令后,下定决心,用牙齿轻轻咬了下去。
“呜呜呜嗯嗯嗯嗯!!!”
紧随而至的高潮击破了洛蒂的抵抗。她的全身猛地一挺,奶白色的爱液伴随着淫靡的娇喘声,一并向体外流出。爱和欲或许从来没有谁是本源,它们一出现就是相伴相随。初次和雌驹做爱的新鲜感加上,积蓄许久的情欲,将她的快感膨胀到原先的好几倍之大,以致于释放得尤为夸张。爱液在囤满子宫,仍有不少多余的部分,沿着阴道,喷射到了体外,纵情地舔舐着溯月红彤彤的脸颊。快感像雨水般,冲刷着两位雌驹。
这天晚上,在和溯月的相拥中,她破天荒做了个美梦。在梦里,核战争并没有爆发,镇上依然是烟火味正浓,到处都是祥和安宁。父母来看望她,她带着他们参观小镇。她和正在卖鲜花的克里斯托打招呼;豪车在十字路口对他们让行,开车的正是汲黯;她向父母介绍自己的新女友溯月时,他们脸上露出的惊喜和理解;他们几位亲家在豪宅里有说有笑地吃饭,溯月脑袋上戴着那朵她送的花……她梦见了所有应得的美好。
第二天早上,还带着幸福的余韵起床之时,洛蒂刚睁眼,却发现溯月不在床侧。她心里隐约穿过一丝不按,刚坐起身,却猛地注意到对方此时已经穿戴好,站在了床边。她的眼睛很奇怪,原来酒红色的巩膜,此时不知道是不是背光的缘故,变成了暗褐色。脑袋后的那对发带也从浅蓝变成了纯黑,显得异常地诡异。
但最令洛蒂诧异的是,溯月面部的表情。她像是在笑,又没在笑。强行说是笑的话,也是那种挖苦的、嘲讽的、鄙夷的笑容。洛蒂并不知道她是怎么从一个笑容里读出这么多表情的,但她就是明白。这个表情绝对不是好消息的征兆。于是她被吓得无比清醒,以为是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情。连忙从床上坐起来,用小心翼翼的语气,她轻声问道:
“怎么啦,溯月?……”
“戴梅洛蒂女士,我代表全体避难所居民,正式向你传达弹劾的命令。”溯月声音清晰地说道。虽然这些字她都理解,但串联在一起,洛蒂却仿佛什么也没听懂。“因你屡次徇私枉法,玩忽职守,同时涉嫌勾结外部敌对势力,危害巨大,罪不容恕。”
“什么什么什么?这都啥跟啥哦?”洛蒂感觉头皮发麻,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对着面前的独角兽说道,“大清早地,别开玩笑咯,溯月。”
“我没在开玩笑,你看我像是会开玩笑的小马吗?”溯月抬起头,洛蒂惊奇地发现她的眼神里变了,满是唾弃和恶心,全然没有昨晚的那种垂情和热恋半点影子。这让洛蒂觉得浑身冰凉。傲慢的神色逐渐在她脸上显露出来,也使得她继续开口道,“或者说,我的居民们会觉得我在开玩笑吗?”
洛蒂向后望去,发现她房间的门口挤满了避难所里的小马——和昨天一模一样。他们看狂尸鬼的神态,那种发自内心地厌恶和鄙夷,此刻竟然原封不动地转移到了她身上。洛蒂不免有些害怕,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像鱼钻洞般,一个个挤进来,没一阵子就形成座墙,堵住了她可能离开的退路。
“赶紧坦白吧,是谁指使你的。”溯月的语气毫无情感,夹杂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峻,“这样,对谁都有利。”
“不!我是说,你在说什么啊?我可是这里的监管马,你怎么能这样和我说话?”洛蒂终于生起气来。不管是不是玩笑,溯月都有点太过分了。她激动得脸红脖子粗,全身微微发抖。她撂狠话道,“你是不是不想当副监管马了?”
“没错,我确实不想。”令洛蒂没想到的是,溯月承认得更直接。“只要你认罪,我就能接替监管马的职位了。虽然认不认,结果都是一样。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什么证据,你在胡言乱语说些什么?”洛蒂终于沉不住气,也顾不上所谓雌驹的矜持,就想扑过去和对方扭打。但是居民们早已来到了她身旁,一侧一个按住了她的肩膀,强行把她扣在了原地。
“看看你,事实都摆在面前了,还嘴硬。”溯月稍稍抬起脑袋,以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戴梅洛蒂。酒红色眼中的傲慢,与深蓝色眼中的惊惧一接触,就化作了更加深重的敌意。她迅速点亮魔法,还没让洛蒂有所准备,一把扯下她的围巾。挂在脖子上的项圈转眼间被众目昭彰。她的脸唰得一下红了起来。
项圈是铁质的,在灯光的照射下似乎还能反光。上边烫金的26号格外扎眼。群众间顿时爆发出一阵倒彩声,他们看洛蒂的表情更加排斥,更加藐视。尤其是当溯月还在一旁添油加醋道:“这是掠夺者的东西,戴上它,说明就是那些暴徒的一员。”他们的表情就越发显得狰狞。
“别鬼扯,这分明是……”洛蒂还想争辩,这明显是睁眼说瞎话。但她话语权早已丧失,完全落到了对面蹄里。溯月根本就不理睬她的话语,而是用魔法打开了旁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针筒模样的装置。洛蒂的心里咯噔一下,浑身的寒毛在瞬间全都倒竖了起来。
“掠夺者们的通常爱好,就是吸毒。很明显,我们的戴梅洛蒂也是。不信的话,可以看她右胳膊的关节,上边全是针孔。”溯月不紧不慢地分析道。看着周围小马煞有介事地点头,洛蒂的心里更冰凉了。
起先她还想着这会不会是误解,被当做了恶徒。可仔细想想,就可发现不合理之处。哪个坏人会在暗中搞破坏的时候,明目张胆地把坏人的标记给露在外边啊?倘若说先前的证据是捕风捉影,那现在是强加因果。居民不会动脑子,理解不了很正常。但是溯月不可能不知道。即便她真的误解了,那在昨晚就应该表现出异样,而绝不是和她做爱。她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害怕。她所依恋,所热爱的溯月,难道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这一出?
或者说,其实,溯月根本就没喜欢过她。她扮出这么多伪装,是为了现在的陷害?
她想起昨晚对方的那些话,忽然一切都变得合理了许多。“以后用不着再那么辛苦啦。”“毕竟,这可能是我愿意告诉你的最后一个秘密了噢。”“你以为你能骗过我吗,其实我什么都知道。”洛蒂怔住了,难以言状的突然悲哀卡在了她的喉咙,暂时还没蔓延到全身,不过已经让她哑口无言。她的记忆闪现到了刚与对方相识的那一刻,溯月脸上的可怕笑容,和现在没有半点区别。
“还有她不肯把那些讨厌的尸鬼赶走,就是因为它们是她的武器。要是我们敢反抗,她就会用它们来杀害我们。”溯月说得有鼻子有眼,洛蒂听得都傻掉了。“不过,幸亏我发现得及时,也多亏了我们大家团结一心,逼得她自己放弃。”
不!怎么可能是这么回事……项圈好像收紧了许多,扼得洛蒂喘不上气来,青色的脸更加铁青。她是真的没预料到,溯月居然会这样往死里诽谤,构陷她。她明明对她这么好,向她倾尽了那么多关爱,分享了那么多幸福,就差没把心脏剜出来给她。她却是,这样一只无情无义的小马吗?
“你们的行为悖于避难所的规矩!是不受法律保护的!”情急之下,她大叫道。
“不好意思,在我们这里,多数小马的意志,就是法律。”溯月冷冷地回答道,“我的陈述结束了,还有谁要补充的吗?”她四处张望,期许地望着周围。
然后,各种莫须有的罪名像狂风一样刮了过来,吹得洛蒂七零八落。“故意派他去干脏活”,“上的菜肴都不符合我胃口”之类比比皆是,更有甚者还说“长得这么骚,成天诱惑我”。一条条罪过像是鞭子般抽在洛蒂身上,把她打得火辣辣的疼。因为绝望和痛苦,她很想哭。但她明白,一哭,非但不会引起任何同情,反而是认输的讯号。她还不能这么做。
一一列举完罪状后,溯月趾高气扬地发布了审判结果:“综上罪名,戴梅洛蒂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先剥夺其监管马职位,流放废土。当场生效。有谁有异议吗?”
真是荒诞。前一天听信谗言做出的判决,现在落到自己头上了,真是天道轮回。
“噢,对了,她还试图强行让我爱上她,并且强迫让我和她发生关系。要说是违背规矩的话,她绝对是重犯。”溯月忽然补充上一句。“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检查检查她的下身,里面应该还有我的DNA。”
这句话像一击重锤,结结实实地敲击在洛蒂发颤的心头,把她勉强还维持住,尽量不崩溃的防线,砸得支离破碎。那一刻,她真的什么话也说不出了。千言万语,凝结为无语。
那些居民还真想要眼见为实,他们的蹄子伸到了洛蒂的衣服上,动蹄动脚就想要解开她的拉链。
“滚开!你们休想碰我一根寒毛!”她突然发起飙来,独角上亮起淡蓝色的魔法,顷刻间膨胀出一个气泡状的保护罩,将她给包裹起来,迅速弹开了身旁刚刚按着她的公马。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溯月,飞一般地冲向了房间的出口。一路上试图拦住她的小马都被撞开,所以后边几乎没有谁敢去挡她。
“把枪拿上,我去追。”溯月望着她远去的身影,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不会让她逃掉的。”
保护罩没一会儿就失效了。避难所不大,戴梅洛蒂在楼道走廊房间里东躲西藏,上蹿下跳,她这辈子还没做过这么剧烈的运动。因为溯月说只要抓到洛蒂,不论死活,都能当副监管马,所以黑压压的居民对她进行围追堵截,把椅子,擀面杖之类的都当做了伤害性武器。最终她慌不择路,跑进了一个狭长的通道。这是条死路,尽头只有一扇不知道通向何处的门。溯月意识到收网的时机到了,让大家留在走廊外端,自己则端着枪,瞄准着洛蒂,不慌不忙地走了进去。
“戴梅洛蒂女士,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抵抗的呢?”溯月狰狞地笑了起来,在昏暗光线的照射下,她浑身的皮毛不是雪白,而是黯淡的灰色。眼睛原本的酒红,现在呈现的是血渍的暗红,“束手就擒吧。我不像你,说给你个痛快,就一定会做到的。”
“慢着,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洛蒂的背靠在门上,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真的很疑惑,明明这么可爱,这么温柔,这么体贴的溯月,怎么睡了一觉,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如果不是噩梦,这一切就太难解释了。
溯月沉吟了一下,意识到她们的对话不会被那些居民给听到后,眼睛里忽然放起光来,亲切的语气重现在了话语中:“我是和你开玩笑呢,亲爱的洛蒂。你每天生活过得太枯燥啦,我是给你弄点刺激的事情做做呀。”
下一刻,洛蒂还没回过神来时,她又恢复了那种尖利的,近似于疯狂的嗓音:“当然,那是不可能的。从一开始,从进到这个鬼地方时,我就想当监管马。就是因为你,打扰了计划,害得我被迫当你的部下。”
“我是赫赫有名的贵族,能和坎特拉的皇室相提并论,哪受得了被你这种屁民指手画脚?管理万民,才是我的天性使然。要不是他们当时站在你那边,我才不会忍气吞声。从那以后,我就想着要把你搞垮,用你上台的方式,拉你下台。为了今天的反攻,我要知晓你的弱点,熟悉你的缺陷,所以要接近你,了解你。一开始,你确实做得很好,几乎完美无缺。我无从下蹄,才出此下策,假装和你相爱,套出你的情报。果然,爱情下的小马都是愚蠢的。你很快就把短处暴露。我想你肯定不知道,我以前去过那个掠夺者的巢穴。那里原来是个赌场,我认识他们的老板。他们的纹章就是你腿上的这个马蹄印。”
“洛蒂啊洛蒂,你是只好小马,当时干得也确实不赖。要不是你,我也没办法拥有这么发达的科技,这么听话的居民。但是,你犯了两个大错误,第一,太优柔寡断,或者说,太善良了,太理性化了,把谁都想的太好了。怪不得会被抓去当奴隶,呵呵。”溯月瞥了她一眼,看着洛蒂靠着墙瑟瑟发抖,“第二个就是,你认识了我。我们本可以当好朋友的,如果不在废土这种你死我活的环境里。”
“所以,不好意思,今天就只能你先去死了。我不会给你任何反扑的机会。如果有来生的话,我希望我们不会再是同一个避难所里的两位监管马。”溯月说着,举起了霰弹枪,黑漆漆的枪口直直地对着洛蒂的脑门,正如昨天后者对着狂尸鬼那样。
“慢着!我还有句话要问!”洛蒂忽然大喊一声,把溯月给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放下枪管,血红色的眼睛里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
“有屁快放,别浪费时间!”她嚷嚷着,原本在追逐中就已经发散的鬃发变得更加凌乱。
戴梅洛蒂平静地望向她,说出了她这辈子,语气最平静的一个问题:
“溯月,说实话吧,你真的爱过我吗,哪怕只有一瞬?”
举着枪的独角兽愣住了,她像傻子一样看了洛蒂几眼,然后狂笑起来:“没有!我是不可能看上一个屁民的,更何况她还是个白痴!!”
“那就好了。”洛蒂喃喃地说道,她的头发垂落下来,遮住了眼睛,溯月没办法看清她的面容,不过,她对这些满不在乎。
“所以,下地狱去吧!”她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也就一瞬间,洛蒂的蹄子够到住了墙上的开关,猛地向下一按,房门同时开启。她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倒退进了走廊末端的房间。子弹在她身边呼啸而过,最后击中了坚硬的房门。溯月眼见着洛蒂要逃走,又补了几枪,可惜都被被门弹开,发出了“叮当”的响声。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刺鼻的火药味。
溯月发疯般地冲上前去,拍打着开关,踢打着门,它纹丝不动。很显然,是里边被锁住了。她命令居民们来撞,然而避难所里的一切材料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光用蛮力根本没办法破坏。;累得满头大汗也无济于事。最后,她可想到了监管马的房间,那里有打开所有通道的钥匙。
“你等着,洛蒂。等你出来,我会让避难所里所有的公马把你给肏一遍,然后在你活着的时候,再被我一刀一刀把给肢解。”溯月的笑容扭曲,她的蹄子因为激动而不停地颤抖。
洛蒂躲进去的这个房间,正是无数战前精英的冷藏室。里边有三个舱位是空的,对应了第二任监管马和她们俩。原来在认识之前,她们就同床共枕了一年多。洛蒂觉得这个笑话开得很冷,无论是哪种意义上。不过,她来这里可不是坐以待毙的。她最后一招,也就是撒手锏,就藏在了这里。
溯月开了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白花花的冷气,像是冬天从高山洞窟里刮来的寒风,吹得在场所有的小马都忍不住哆嗦了几下。但她还是举着枪,只要洛蒂一露头,她就把她打烂。
但是从门里钻出来的,是一只陌生的公马。他留着络腮胡,脸十分瘦削,就像是块木雕。溯月根本就没意料到,她吓得枪都掉在了地上。随后,又有许多小马一个接一个钻了出来,他们有公有母,有老有少,穿着各式各样,各行各业的服装,不胜枚举。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用犀利的眼神,一齐盯着茫然的溯月,看的她很不自在。最终,直到最终洛蒂的出现,才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各位精英们,就是这个家伙,不肯服从避难所科技的规定,想要对这里实施独裁统治,严重违背了小马国的价值观。”洛蒂慷慨激昂地陈词道,“不仅如此,为了扫清障碍,她还想把我们扼杀在休眠时内。不然她为什么拿着枪。你们说,以‘爱与包容’的名义,我们能让她得逞吗?”
“不能!”“休想!”“门都没有!”精英们吼叫起来,使得走廊都产生了震动。溯月见势不妙,偷偷朝后退去。
“那就让我们推翻她的专制,迎来属于我们精英的时代!!!”
溯月在逃跑前看见,那时洛蒂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比她更为旺盛的邪恶。奸商的贪婪和色欲、掠夺者老大的嫉妒和暴怒、贵族的傲慢、居民的懒惰,还有她可有可无的暴食。它们汇聚到了一起,最终彻底扭转了这只,原本代表着一切美好品质的雌驹。此时,那种凝聚着天底下,无数罪孽的邪恶,都在她凶狠的笑容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最后,在煽动下,精英们和平民爆发了激烈的流血冲突。先不说有不少小马被打得鼻青脸肿,满头是血。还有些身负重伤,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还有许多基建设备,也被各种撞坏打坏。溯月的枪在马海战术里显得不堪一击。她也被打中了好几下,落荒而逃。
至于最终胜利的是哪边,戴梅洛蒂已经不知道了,她早已偷偷地打开了避难所大门,溜之大吉。她其实也不想知道结局如何,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埋葬了她无数美好,又施加了无数苦难的地方。她越跑越远,避难所渐渐变成远处的一个方块,确定后面没有谁在跟踪时,总算逐渐是放慢了蹄步。她也不知道小马能一口气跑这么远。
此时适逢正午,红日高悬。天空中没有什么云朵,毒辣的阳光随意泼洒在大地上,晒得本来就干燥不已的地面更加干枯。洛蒂觉得好热,她找了块阴凉的石头下靠着休息。蹄子一摸到石头影子之外,就被烫的缩了回去。这哪是小马能生存的环境?她又开始后悔起把那些尸鬼给流放了。荒野里,一阵又一阵的旋风,裹挟着辐射尘埃,原地起舞。在滚滚升腾的热浪中,她依稀在土黄色的远方看见了几座悬浮在半空中的房子。毫无疑问,那是海市蜃楼。它似乎是战前景象的投射,以前生活的时光在向她招蹄。
未完待续